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杨云寒
养蜂人何志祥的五一,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。
早上五六点起床,跟老伴高阿姨一起忙碌。摇蜜、培养蜂王、分蜂、采集蜂王浆、割制蜂蜡……下午三四点,才有些许空闲。
养蜂45年,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忙碌。
何志祥的养蜂场,开在杭州钱塘区一块偏僻的油菜地旁,离家河庄街道同一村还有很多路。
养蜂场有两个铁皮的集装箱,和百来个摆放整齐的蜂箱。成群的蜜蜂围着蜂箱飞舞,隔着几十米,还能听见“嗡嗡”声。
两个集装箱很简陋,一个生活起居,一个存放工具。虽然是钱塘本地人,但为了照顾这份“甜蜜的事业”,两口子常年住在这里。
“这条件比起过去跑蜂的时候,好太多了。”69岁的何志祥说。

记者 杨云寒 摄
走南闯北的跑蜂路
跑蜂,就是追花。哪里花期到了,花开了,就赶着蜜蜂往哪跑,这一跑就是大半年,去的基本是荒郊野外。
很辛苦,但在几十年前,赚的可比种地多。在当时的钱塘大江东地区,养蜂人不少,其中包括何志祥的父亲。
1980年,在生产队干活的何志祥子承父业,加入了跑蜂的行列。
每年三四月份,他会雇上两个伙计,挑上上百个蜂箱、两顶帐篷,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和养蜂工具,一路向北踏上跑蜂路。
第一站一般是江苏南通,采油菜花,待个半个多月;等油菜花谢了,出发去山东采洋槐,洋槐花期短,所以没待多久又要去辽宁的大连和旅顺接着采;六七月份再去吉林和黑龙江的深山老林里采椴树和山间百花;八月再去内蒙古采油菜花,9月返程回家。
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搭着帐篷睡野外,还专挑人少的地方。
“花和花味道不一样,最好的是洋槐,有股清淡的槐香,是特级蜂蜜。”
当然,不是每一趟都顺利,赶上刮风下雨的天气,就没有收成。所以这个行当也是靠天吃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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挑着上百个蜂箱赶火车
何志祥说,跑蜂去过最远的地方,是离家3000多公里的内蒙古满洲里。
记者很好奇,每年挑这么多蜂箱跑这么远的路,是怎么做到的?
何志祥说,最开始跑蜂的时候是赶火车。为了避免蜇人,一般都是要等到天完全黑了,蜜蜂回蜂箱安静下来以后再行动。“我先雇一辆货车,把我拉到最近的火车货运站,买了当晚的车票后,再把蜂箱一个个搬到火车的车厢上,等到了下一个目的地,再雇一辆车送我去山里……”
这一路非常波折,路上的时间更久,花销更大,所以在尝试了一段时间之后,何志祥干脆雇了一辆半挂车,跟着自己走南闯北。
跑蜂的时候,基本在人迹罕至的地方。这一年到头,有大半年时间,除了一起干活的伙计外,基本见不到别人。
“以前也不像现在那么方便,没有手机,只要出去了,我几乎不会跟家里联系。有时候实在想家了,只能趁着去赶集的时候,跑到镇上给村里打电话报平安。”
野外吃饭也是大难题。早些年北方不产大米,只种小麦。何志祥吃不习惯,所以每次出发前都会用桶装上满满一桶大米,带着路上吃。
其他吃的菜,只能每到一个地方,等赶集日到了,再去镇上买。
跑了几年,他和同村的“青梅竹马”结了婚。婚后,爱人跟着他一起跑蜂,一跑就是三十多年,连儿子也是在蜂场出生的。
6年前,何志祥决定不跑了,在老家搭起了自己的养蜂场。不跑的理由,主要是年纪大,跑不动了。而且比起40年前刚开始跑蜂的时候,钱塘区的花田多了不少,“收入肯定比以前跑蜂的时候少,但基本够用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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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护一份“甜蜜的事业”
记者注意到,何志祥黝黑的双手,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。
他说,这些都是被蜜蜂蜇的,“养蜂哪有不被蜇的?早就被蜇习惯了。”
平时作业,他手上从来不戴任何防护设备,这样可以跟蜜蜂亲近,操作起来也方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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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志祥记得,40多年前,刚开始跟着父亲养蜂的时候,被蜜蜂蜇得手都伸不出来,每天被蜇二三十下是常有的事,“每蜇一下,跟打针一样痛。”
怕被蜇吗?
他笑了笑说:“如果怕,就不会选这一行了。”
同一村村干部告诉记者,蜜蜂养殖和蜂蜜制作是同一村的“金名片”,有着悠久的历史。何志祥作为村里最资深的养蜂人之一,几十年如一日地保存和发扬这些传统的手艺,非常难得。“他生产的蜂王浆,口味非常正宗,很有我们小时候的味道,村里也会助力蜂蜜销量,帮他一起守护这份‘甜蜜的事业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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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志祥带过的徒弟有十几个,都是曾经跟他走南闯北的帮工伙计。他们也会偶尔跟何志祥打电话,唠唠家常。
年近七十,何志祥的身体也比一些年轻人要好,“一个蜂箱100多斤,小年轻抬两个就不行了,我和老伴每天要抬几十个。”
对现在的生活,何志祥挺满意:“我们这代人,都是苦过来的,以后的日子也会过得越来越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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