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家别墅的后院,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,路边的月季开得正艳,红的像血。林默翻过高耸的围墙,落在一丛修剪整齐的冬青里,枝叶刮过脸颊,有点疼,却让他更清醒。他刚直起身,就听到回廊下传来说话声——是林辰的声音,带着点他从没听过的软。
“你先回去,好不好?”林辰站在回廊下,面前站着个穿洗得发白连衣裙的姑娘。姑娘手里攥着个保温桶,桶是粉色的,边缘掉了点漆,看起来用了很久。她仰着脸看林辰,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,鼻尖冻得有点红。
“我不。”姑娘摇摇头,声音发颤,“你这几天总躲着我,张妈昨天还去学校找我,说我家境不好,配不上你,让我离你远点……林辰,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给你丢人了?”
林默认出她了——是苏晚,林辰的女友。他之前在林辰的社交账号上见过照片,姑娘是个大学生,家境普通,据说和林辰是在图书馆认识的。林辰很少带她来林家,大概是怕张妈和林父不高兴。
林辰的眉皱了皱,语气软了半截:“跟你没关系,是家里的事,有点乱。”他抬手想碰苏晚的头发,手伸到一半又猛地收了回来——指尖还沾着昨天处理张妈眼线时蹭到的灰,怕弄脏她干净的头发。
苏晚咬了咬唇,没说话,只是把保温桶往他手里塞:“这是我早上给你熬的粥,放了山药和枸杞,你最近好像没好好吃饭,脸色不好。”
林辰接过保温桶,指尖碰到桶壁的温度,愣了愣。林默躲在冬青丛里,看着这一幕,突然觉得有点刺眼——他在“寒渊”吃了两年硬面包,喝了两年冷水,从没见过谁会为林辰熬粥,还怕他吃不好。
没等林辰说话,前院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,很响,是辆性能不错的车。苏晚顺着声音看过去,脸色白了白,往林辰身后缩了缩。林默也抬眼望去——是辆黑色宾利,停在了别墅门口。车门打开,下来个穿米白色高定套装的姑娘,长发卷得蓬松,用根钻石发圈束着,颈间的钻石项链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。
是沈知意,沈家的大**。
沈家在城里和林家齐名,都是做地产的,只是沈家的根基比林家稍浅些。沈知意和林辰从小认识,两家老人一直想撮合他们,只是林辰对她没什么意思。林默之前查林家资料时见过她的照片,照片上的姑娘笑靥如花,看起来温婉,可此刻她脸上没什么笑,眼神里带着点倨傲。
沈知意径直往回廊这边走,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,发出“噔噔”的响,像踩在人心上。她路过苏晚时,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没看见这个人,径直停在林辰面前,语气带着点娇纵的笃定:“林辰哥,我爸让我来问你,下周的商业酒会你到底去不去?我爸说想跟你聊聊城南那块地的事。”
她说话时,余光扫过林辰手里的粉色保温桶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,露出点轻蔑——像在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。
苏晚攥着林辰的衣角,往后退了半步,脸埋得更低了。林辰把保温桶往身后藏了藏,皱着眉说:“我还没定,过两天给你答复。”
沈知意“哦”了一声,视线随意地往四周扫,突然“咦”了一声,眼神直直射向林默藏身的冬青丛:“那是谁?躲躲藏藏的,是林家的佣人吗?怎么穿成这样?”
林默心里暗骂一声——这女人的眼神倒是尖。他刚想往后缩,林辰突然开口:“是我朋友,来谈点事。”
林辰说着,往冬青丛的方向瞥了一眼,眼神里带着点警告。林默知道,躲是躲不过去了。他拨开冬青枝叶,走了出来。他穿的还是昨天林辰给的那件黑色冲锋衣,袖口沾了点没洗干净的泥,头发也因为翻围墙有点乱。
“我找林先生。”林默开口,声音不高,却压过了沈知意的娇声。
沈知意上下打量他,目光在他冲锋衣的袖口和磨得有点旧的鞋上停了停,眼里的轻蔑更重了:“你是谁?林家的客人?我怎么从没见过你?”她顿了顿,语气带了点嘲讽,“怕不是哪个角落混进来的吧?林辰哥,你家的安保怎么回事?什么人都能往里放?”
“我说了,他是我朋友。”林辰把苏晚往身后拉了拉,往前站了一步,挡在林默面前,“知意,别没礼貌。”
沈知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,像被泼了冷水:“林辰哥!你为了个陌生人怼我?”她看向林默的眼神像淬了毒,“你叫什么名字?哪个学校的?家里是做什么的?”
林默没应声。他不想和沈知意废话,只想找林父问清楚——十八年的事,总得有个说法。
就在这时,前院突然传来张妈的尖叫,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:“先生!您可算回来了!您快看看吧!林辰他……他居然把那个杀手带回来了!就是那个叛逃的‘零下’!”
林默和林辰同时转头——林父林正德正站在月洞门口,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只是脸色铁青,像被人欠了几百万。他身后跟着张妈,张妈头发乱着,脸上还挂着泪,手里攥着块布,指着林默的手抖得像筛糠:“先生!就是他!就是他啊!是当年被我不小心弄丢的那个……那个孽种啊!他现在回来报仇了!他要毁了林家啊!”
“孽种”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林默的耳朵。他攥紧了拳头,指甲陷进掌心。
林父的目光落在林默脸上,又扫过林辰挡在林默身前的动作,最后停在张妈身上,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:“张妈,你说清楚!什么杀手?什么孽种?”
“就是他啊先生!”张妈哭着扑过来,想抓住林默,“他是‘寒渊’的杀手‘零下’!是当年我抱出去的那个孩子!他现在知道自己是林家的人了,回来要抢少爷的位置了!林辰还帮着他!他们两个要联手害您啊!”
林辰的脸瞬间沉了:“张妈!你胡说什么!”
“我没胡说!”张妈梗着脖子,眼泪掉得更凶了,“先生,您不信可以看!他左肩有个月牙形的疤!那是您当年抱他时,被钢笔尖划的!林家的孩子都有这个疤!”
这话一出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默的肩膀上。林父的呼吸也顿了顿,眼神里多了点惊疑。
沈知意突然往前站了一步,挡在林辰面前,笑着对林父说:“林伯伯,您别听张妈瞎说!张妈肯定是老糊涂了,看错人了!林辰哥怎么会跟杀手有关系呢?这肯定是误会!”她一边说,一边给林辰使眼色,让他赶紧否认。
苏晚也跟着点头,从林辰身后探出头,小声却坚定地说:“林伯伯,他不是坏人!他上次在图书馆还帮我捡过书,他……他挺好的!”
林默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苏晚,愣了愣。他和苏晚只算“一面之缘”——就是苏晚说的那次在图书馆,她蹲在地上捡书,书撒了一地,他正好路过,帮她捡了几本。他没想到,这个陌生的姑娘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帮他说话。
林辰也看着苏晚,眼神复杂。
林默深吸一口气,挣开林辰的手,往前站了一步,直视着林父的眼睛。林父的眼睛和他很像,都是单眼皮,眼尾有点下垂,只是林父的眼里满是威严,而他的眼里,只剩冰冷。
“我叫林默。”他开口,声音清楚得像敲钟,“十八年前,被张妈从这个家抱走,扔进了‘寒渊’杀手组织。”
他抬手,一把扯开冲锋衣的领口,露出左肩——那里有个淡粉色的月牙形疤痕,不大,却很清晰,是十八年都没消掉的印记。“张妈说得对,这是您当年抱我时,被钢笔尖划的。”他看着林父,“您可以不信,但这疤痕,还有我虹膜上的碎钻纹路,都是林家独有的遗传特征,您可以去查。”
林父的脸色“唰”地白了,踉跄着后退了半步,指着林默的肩膀,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一个字。
张妈彻底慌了,尖叫着扑过来想捂林默的嘴:“你胡说!你这个骗子!你是来骗钱的!你根本不是林家的孩子!”
林默侧身躲开,眼神冷了下来:“我是不是林家的孩子,您心里清楚。张妈当年把我卖了,换了一笔钱,又把林辰抱回来当替身。她怕我活着回来,这几天一直在派‘寒渊’的人杀我。”他顿了顿,转头看向林辰,“林辰手里有她和‘寒渊’管事交易的录音,对吧?”
林辰猛地抬头看他,眼里满是错愕——他从没跟林默说过录音的事。
张妈瘫在地上,面如死灰,指着林辰尖叫:“是你!是你告诉这个孽种的!你早就想背叛我了是不是?我养你十八年,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!你这个白眼狼!”
林父的目光在林默、林辰和张妈之间转了一圈,脸色越来越沉。他看向林辰,声音哑得厉害:“林辰,他说的是真的?你手里有录音?”
林辰咬了咬牙,从口袋里摸出个银色的录音笔,递到林父面前:“爸,您听了就知道了。”
林父接过录音笔,手指抖得厉害,按播放键时,指尖好几次都滑偏了。录音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——有张妈和“寒渊”管事讨价还价的声音,有她让眼线“除掉林默”的声音,甚至还有她承认当年“意外”害死林辰亲生父母的话。
“……那两个老东西,不除了他们,早晚是祸害……”
录音里的声音像惊雷,炸得院子里一片死寂。林父的脸瞬间没了血色,手里的录音笔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他捂着头,蹲了下去,声音嘶哑:“都……都别吵了……”
沈知意看着这局面,眼神转了转,突然走到林默身边,脸上的倨傲收了起来,声音放软了些:“林默是吧?对不起啊,刚才是我不对,我给你道歉。”她仰头看林默,眼里带着点刻意的温柔,“你刚回来,肯定好多事都不熟。要是需要帮忙,随时可以找我。沈家在城里人脉广,帮你查‘寒渊’的事,也方便。”
她的转变快得像翻书,林默却没接话。他知道沈知意这种人,眼里只有利益,现在对他好,不过是觉得他可能成了“真少爷”,想提前攀关系。
他只是看着林辰。林辰也在看他,眼里的慌乱渐渐褪去,多了点复杂的东西——像是松了口气,又像是更沉了。
苏晚拽了拽林辰的袖子,小声说:“现在怎么办?林伯伯好像很难受。”
林辰没说话,只是攥紧了手。
林默往后退了一步,转身就要往外走。他现在不想待在这里,林父的样子,林辰的眼神,沈知意的虚伪,还有地上瘫着的张妈……都让他觉得窒息。
“你去哪?”林辰立刻问,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。
“去找‘寒渊’。”林默头也不回,“他们不会罢休的。”
“我跟你去!”沈知意立刻跟上,几步走到他身边,“我开车送你!我车快,比你自己走方便!”
林辰皱起眉,刚要拦,苏晚突然拉住他的胳膊:“让他去。”她看着林默的背影,轻声说,“他现在需要自己做点事。而且……林伯伯也需要你陪着。”
林辰看着苏晚清澈的眼睛,又看了看林默和沈知意渐渐走远的背影,最终还是没动。他知道苏晚说得对——父亲现在需要他,而林默,大概也需要自己去闯一闯。
只是他看着沈知意凑在林默身边说话的样子,心里莫名有点发堵——沈知意那个人,精得像只狐狸,她对林默这么“热情”,肯定没安好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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