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镇口的相遇带火星子苏晚第一次见到沈砚，是在镇口那棵歪脖子槐树下。
她刚从县城考完试回来，帆布包带子磨得肩膀发红，正蹲在树下系松开的鞋带，
就听见“吱呀”一声刺耳的刹车。抬头时，一辆半旧的黑色皮卡停在跟前，车头沾着泥点子，
驾驶室里的男人正掀起眼皮看她。那双眼生得冷，瞳仁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，眉骨很高，
压得眼窝有点深。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黑T恤，袖子卷到小臂，
露出的皮肤是常年晒出来的蜜色，青筋在腕骨处若隐若现。“让让。
”男人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，带着点磨砂质感，没什么温度。苏晚赶紧往旁边挪了挪，
帆布鞋跟蹭到路基的碎石，差点崴脚。男人没管，打了把方向盘，皮卡后轮碾过积水坑，
溅起的泥点擦着她的裤脚飞过去。“这人怎么这样！”她对着车**皱鼻子，
却看见皮卡突然停了。后视镜里，那双眼又落过来，像在丈量她刚才皱眉的弧度。
苏晚心里咯噔一下，赶紧低下头系鞋带，手指却不听话地打了结。等她终于解开抬头，
皮卡早没影了，只有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，像在笑她没出息。后来才知道，那是沈砚。
镇上的人提起他，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说他是三年前突然搬来的外乡人，
在山脚下租了个废弃的茶厂，平时除了去镇上买东西，基本见不着人影。
有人说他以前是混道上的，看那眼神就瘆人；也有人说他是来躲债的，不然好好的年轻小伙，
干嘛窝在这穷山沟里。苏晚第二次见他，是在供销社。她妈让她来买袋洗衣粉，
正弯腰在货架最底层翻找，后脑勺突然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。不是货架，
是带着点温度的……胸膛？“对不住对不住！”她猛地直起身，撞得更狠了，疼得眼眶发酸。
抬头就对上沈砚的下巴，胡茬刚冒头，青黑色的一片，顺着脖颈往下，
能看见T恤领口露出的锁骨。他手里拎着瓶酱油，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，
垂眸看她的眼神没什么波澜，就像看块挡路的石头。“走路不看路？”还是那副冷调子。
苏晚的脸腾地红了，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。她想道歉，又觉得委屈，
明明是他站在货架后面没出声。正支支吾吾着，供销社老板娘从里屋出来，看见这场景，
热络地打圆场：“哎呀，小晚啊，这是沈老板，就住在山脚下那个茶厂的。”沈砚没接话，
拿了酱油就去结账，动作快得像怕多待一秒。苏晚看着他的背影，发现他走路的时候，
左肩好像比右肩稍微低一点，像是受过伤。等她拎着洗衣粉出门，
又看见那辆黑色皮卡停在路边。沈砚靠在车门上抽烟，烟雾缭绕中，他的眼神越过人群，
精准地落在她身上。苏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，赶紧低下头往家走。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，
嗒嗒嗒的，像在跟自己的心跳赛跑。二、老冰棍与热痱子夏天的日头毒得很，
苏晚帮家里在镇上摆水果摊，没半晌就晒得头晕眼花。她妈心疼她，塞给她五毛钱，
让去买根老冰棍。供销社门口的冰柜嗡嗡作响，她刚拉开柜门，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。
“拿箱冰啤酒。”是沈砚的声音。她转头，看见他站在冰柜另一边，
指尖夹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，指腹上有层薄茧。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，
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颧骨上，竟没平时那么冷了。苏晚赶紧拿了根绿豆冰棍，低着头付钱，
没敢再看。转身要走时，手腕突然被轻轻攥住了。她吓得差点把冰棍掉地上，猛地抬头，
撞进沈砚的眼睛里。他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，还有冰柜反射的白亮光，像盛着两汪浅水。
“你手怎么了？”他问，声音比平时低了点。苏晚这才发现，
自己的胳膊肘上起了一片热痱子，刚才拿冰棍的时候蹭到了，现在又红又痒。
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，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了点，不疼，就是有点烫。“没事，
天热起的痱子。”她小声说，脸又开始发烫。沈砚没说话，松开手，
转身从柜台上拿了支薄荷膏，塞到她手里。是那种最普通的铁盒装，上面印着绿色的叶子。
“抹点这个。”他说，然后拎起啤酒箱就走，没回头。苏晚愣在原地，
手里捏着那支冰凉的薄荷膏，冰棍化了水，滴在手背上，凉丝丝的。
她看着沈砚的皮卡扬尘而去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，痒痒的。从那天起，
沈砚就像成了她生活里的背景板。他会在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镇口的早点摊，买两个肉包，
坐在皮卡的驾驶座上吃。苏晚路过时，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，却不敢抬头。
他会在傍晚的时候来买烟，总是红塔山，硬盒的。苏晚给他递烟，指尖偶尔碰到一起，
像有电流窜过，两人都会猛地缩回手。有一次，苏晚的水果摊被个醉汉刁难，
非要把烂桃子按好桃子的价钱买走。她妈气得发抖，她也急得眼圈红了，
沈砚不知从哪冒出来的，一句话没说，只是往那醉汉面前一站。他比醉汉高了大半个头，
眼神冷得像淬了冰。那醉汉骂骂咧咧了几句，终究没敢再闹，灰溜溜地走了。“谢谢你啊，
沈老板。”苏晚妈感激地说，要给他装袋桃子，他摆摆手，径直走了。苏晚看着他的背影，
突然发现，他走路的时候，左肩好像不那么明显地低了。晚上收摊回家，
苏晚发现筐底下多了个网兜，里面装着几个圆滚滚的西瓜，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。
她妈说：“准是沈老板放的，这小伙子，看着冷，心倒热。”苏晚抱着西瓜，
感觉那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，甜丝丝的。三、雨夜的薄荷香八月的雨来得急，
跟泼似的。苏晚刚把最后一筐桃子搬进屋，就听见院门外有汽车引擎的声音。
她透过雨帘看出去，是沈砚的皮卡。他站在雨里，浑身都湿透了，黑T恤贴在身上，
勾勒出紧实的线条。手里还拎着个工具箱，正往她家的方向看。“沈老板？你咋来了？
”苏晚妈赶紧拿了把伞出去。“听说你家屋顶漏雨了。”沈砚的声音被雨声打湿，有点模糊，
“我来看看。”苏晚这才想起，早上跟邻居念叨过，说昨晚下雨，堂屋漏得厉害。
没想到这话竟传到了他耳朵里。沈砚没多话，接过工具箱就上了屋顶。
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他身上，他却跟没感觉似的，动作麻利地掀开瓦片，往里面填新的油毡。
苏晚站在屋檐下，看着他在雨里忙碌的身影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她回屋烧了壶姜茶，
用保温杯装着，想递上去，又怕打扰他。等沈砚从屋顶下来，浑身都在滴水，
头发贴在额头上，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掉。他抹了把脸，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，
却没往屋里走。“好了，明儿再下大雨也漏不了了。”他说。“沈老板，进来喝杯姜茶吧，
暖暖身子。”苏晚妈热情地招呼。“不了。”他摆摆手，眼睛却往苏晚这边瞟了一眼，
“我先走了。”苏晚突然鼓起勇气，冲上去把保温杯塞到他手里：“拿着吧，刚沏的，驱寒。
”他的手指碰到她的，冰凉凉的，带着雨水的湿意。他愣了一下，接过保温杯，
说了声“谢谢”，声音轻得像怕被雨声吞没。看着皮卡消失在雨幕里，
苏晚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刚才碰到他的地方，
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。半夜的时候，苏晚被雷声惊醒。她起身去关窗，
却看见院墙外的路灯下，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皮卡。沈砚坐在驾驶座上，没开车灯，
只有指间的烟头像颗小红点，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他好像在看她家的方向，
又好像只是在发呆。苏晚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，她没敢开灯，就那么站在窗帘后面，
《苏晚沈砚》野蔷薇与老冰棍全文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
